趙青寒：？

趙青寒：“你說什麽？你要挖墳？”

她手裏的西瓜刀差點沒拿穩。

成夢雲已經身體力行地沖回駐紮的房子, 去取中午剛磨好的鏟子了，銀華見狀也跟在她身後。

等兩人返回的時候，成夢雲拎著個大勺, 大勺之前應當是在大鍋裏炒菜的，足足有一張臉大，銀華左手一個鏟子，右手一個鋤頭。

成夢雲在墓碑上掃視一遍, 直接挑了記憶中的靈牌上，某個有150多歲高齡的人名。她也沒廢話, 直接拿起大勺就開挖。

土松松軟軟的，除了被水浸潤有點濕重，還算比較好挖。

“誒, 挖墳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？”趙青寒說著, 她接過銀華手裏的鋤頭也開始開挖, “這不太吉利吧。”

成夢雲看著趙青寒雖然嘴上說著“不好不好”，但是身體依舊在誠實地挖土。

三人埋頭苦幹, 巧巧啃完三明治，發現三個大人都在工作，她思考了一會兒，把綁在腰間的斧頭取了下來, 然後找準方向就啪嗒啪嗒地溜走了。

成夢雲專註自己的一畝三分地，此時她發現一個小小的木鏟子也加入了勞動範圍，她擡頭一看，就發現矮小的巧巧也在幫忙，一張小臉上滿是認真。

她之前就發現了, 這小孩不僅懂事, 還老想著分擔工作, 可能是害怕他們三個把她拋下，她一直在努力地證明自己不是累贅。讓她休息也不肯。

“巧巧啊，你這木鏟子哪來的啊？”成夢雲將大勺拄著，覺著那塊木料有點眼熟。

巧巧指了指一個方向。

成夢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，看著那顆掛滿白布條的老槐樹缺了一個大樹杈。

“不錯，小家夥還會爬樹。”成夢雲對巧巧的木工手藝佩服得一塌塗地。

她之前也有問過對方，做木工的手藝是打哪學的，結果小孩說她小時候有人教過她，但是她不記得是誰了。後來葉姐姐她們忙的時候，她就自己打著木頭玩。

順著墓碑的底下挖過去，足足挖了兩三米的深坑，都沒有發現棺材的痕跡，直到往右邊再挖了許多，才挖出一副破破爛爛的棺材來。黑色的棺材也上了年紀，古樸大氣，看起來和巧巧平常做的沒什麽區別。

成夢雲越發懷疑，巧巧是姓“壽”了，那個教她木工的人很有可能是壽家人。

“墓碑應當是亂放的。”銀華覺得略長的頭發有點礙事，將額前的頭發都抓到腦後。

“挖完墳了，然後呢？”趙青寒看著那副棺材，不由雙手合十開始念往生經。

“然後就開棺咯。”成夢雲直接跳到了那個兩三米深的坑裏，湊到那副破破爛爛的棺材邊。

趙青寒：？

她明明還記得前幾天，成夢雲剛來長生村還慫得不行的樣子，看到個會動的棺材就開始吱哇亂叫，瑟瑟發抖地縮在小毛毯裏。

然後...

沒過幾天，對方就開始硬剛三階喪屍蛇，直接住在疑似末世起源地的村裏，挖完墳還要開棺。

感覺到趙青寒的視線，成夢雲擡頭，認真地說道：“我平常真的很敬鬼神的。”

她說完就拉開了棺材蓋。

棺材沒有嚴絲合縫地蓋好，深坑裏的味道除開潮濕的泥土味，還有經久不散的屍體腐臭味，成夢雲感覺自己置身在喪屍堆裏，鼻子不停被荼毒。

棺材蓋出人意料地，輕而易舉就被拉開。

“噫？”成夢雲舉著大勺探頭去看，準備裏面有異常動作，就用大勺敲它個爆頭。

結果棺材裏面空蕩蕩的，只有幾片腐蝕掉的破布還有一個大圓珠。

成夢雲露出遺憾的表情，她實在是想看看，能活到150多歲的長壽老頭，長什麽模樣。

棺材裏的破布花花綠綠的，針腳很是縝密。那顆雜色的圓珠有鵪鶉蛋般大，應當是一顆石頭被磨平後制作而成。

銀華蹲在坑邊，他凝視著棺材裏的物什，開口道：“這種用料的布，應當是逝者身上穿的壽衣。至於那顆珠子...如果我沒猜錯的話，那是放在逝者嘴中的‘壓舌石’，可以防止面部萎縮，還能保佑在地府時不會成為餓死鬼。”

銀華常年跟著師傅跑白事，但是只過了一兩年，師傅在接一個大單時意外逝世，銀華就一個人單幹，有些家屬會停靈好幾天，導致銀華看過的下葬的屍首沒有幾百也有幾十，對於死者和棺材的有關信息，那是了如指掌。

成夢雲從銀華的話裏聽出一點不對來：“華子，也就是說，棺材裏頭本來是有屍體的意思咯？”

“是。”

趙青寒則持保守態度：“會不會是衣冠冢？”

“我也不知道，”成夢雲誠實地搖頭，“那為了探明真相，我們挖挖別的墳看看吧。”

趙青寒哽住。

將棺材蓋好好蓋嚴實，成夢雲在思考要不要踩著棺材從深坑裏蹬上去。

隨後，她還是將手往銀華那一遞：“華子，拉我一把。”

銀華的手，因為反覆操練武器而帶著繭，染著炙熱的溫度，就像巧巧的手心一樣。成夢雲借力踩在深坑邊的土墻上，來到地面上。

她二話不說繼續開挖，銀華也開始幫忙。

趙青寒幹脆將長卷發用發繩綁起來，好方便自己動作。

“為什麽會想要挖墳，看棺材啊？”趙青寒湊到成夢雲身邊，看著對方那張精致的小臉往下淌著汗水。

她看人基本不會看錯，成夢雲在她眼裏，是一個好奇心根本不重的人，相處了幾天，對方根本對她的隱私不感興趣，和巧巧的問話也是基於面臨的重要問題。按道理，對方不會大費周章地去挖掘長生村背後的過往。

成夢雲挖土的動作一頓，她從背包裏摸出一瓶水來喝了口，語氣很是平淡地說道：“假如，我是說假如，長生村真的在6年前被那群研究人員滅村，裏頭的村民都被抓去當研究材料了。”

她指了指遠處荒廢到沒有煙火氣的村落：“在此之前這個村一直都是與世隔絕，沒有什麽人知道，就算禍害人也是在自己村子裏霍霍。它可能就是習俗比較陰間，但這也不是被滅村的理由。末世以後，我們可能是最後一批到達長生村的人，還住人家的房子，我想著，閑著也是閑著，不如幫著探明下真相，有機會的話還能幫人伸伸冤。”

她說完，就繼續手頭的工作了。

趙青寒看了她許久，突然笑了聲，也開始繼續挖土。

等挖到快下午4點半，墳山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坑，地上的墓碑和地下的棺材不是很匹配，墓碑是在被那些研究人員挖過墳後，隨意亂擺的。成夢雲四人在看完棺材的時候，還順便將那些墓碑和棺材覆原了位置。

經過幾個小時的挖掘和探索，四人發現上了150歲高齡的屍首統統不翼而飛，其他棺材裏的屍首被取了一部分的肢體。

但是所有留在棺材裏的屍首，身上無一例外地布滿黑色細紋。

有些早逝的人卻是黑色細紋侵入到腦袋，最後以喪屍的形態下葬，而且這種喪屍的棺材無一例外，都在腦部的位置被釘入了木錐，和巧巧在小閣樓裏頭清理“廢品”時的做法一致。

“好家夥，這村裏幾百年前就有喪屍了。”成夢雲湊到棺材邊，看著這具幾百年前的喪屍，確定對方真的被腦補的木錐釘到死得不能再死，才熄了冒犯老祖宗的念頭。

“臥槽，該不會他們為什麽能得以長壽，是因為變成喪屍吧！”成夢雲驚訝地想到，她手有點抖，“是啊，喪屍那種樣子，只要吃人肉就可以保持永動狀態，從外表也看不出年齡。”

反正是一坨腐肉。

趙青寒站在坑邊警戒：“也可能是變成半人半屍。我嚴重懷疑150多歲的老年人其實都是半人半屍。棺材裏的那些人，應當都是沒有撐過感染，異化成喪屍的。而且村裏人對喪屍的態度，非常心狠手辣。”

銀華站在成夢雲身前，如果棺材裏的喪屍突然暴動，他也好阻攔。

銀華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：“所謂的長生，就是成為半人半屍的怪物吧。水井裏的蛇，也應該存活了幾百年。”

細眉微蹙，成夢雲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認識有點片面了，長生村的人拜蛇仙，村民們本意是祈求長壽，但是卻是變成不人不鬼的存在。

那蛇仙的祭祀，肯定比想象中血腥。

她想起地窖中那些被墨筆遮掩的壁畫，塗抹的人究竟是想遮蔽什麽樣的事情。

她隱隱約約，覺得自己摸到了答案。

將所有的坑都填好，四人有點沈默，無言的壓力彌漫在空氣中。

成夢雲看著那些矗立著的墓碑，總感覺自己落了點東西，卻想不起來有什麽不對。

銀華見一向都是笑瞇瞇的成夢雲面色凝重，不由逗她：“想什麽呢，說來給哥聽聽。”

成夢雲從沈思中回過神來，她錘了銀華一下：“我比你大兩天，你是我弟。”

她將剛才想的東西吐露：“我在想，村裏頭的後輩，難不成都是半人半屍的結合，或者人和半人半屍的結合？它們居然沒有生殖隔離的嗎？”

銀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，耳尖有點紅。

結果那點紅，直接被面前雙麻花辮的少女擊散：“我就怕，喪屍能產仔。”

銀華想了下一堆喪屍小崽子烏拉拉地沖過來咬人，他就敬謝不敏。

“咱們想點愉快的，比如今晚吃什麽，我來下廚。”銀華拍拍她的腦闊。

成夢雲不客氣地報了一堆菜名，隨後鄭重其事地對他說道：

“華子，我明天想下一趟水井。

“我總覺得那裏有別的東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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